全美同性婚姻合法裁決背後的真實人生:Jim Obergefell的故事
2015-06-27 爽歪歪網站綜合編譯
(其中有部份譯文來自淡藍網的報導,特此說明)
Obergefell,這個大家或許不熟悉的名字,卻是6月26日美國聯邦最高法院之所以會討論同性婚姻合法的原告之一。2015年,聯邦最高法院將4宗來自不同州的同性維權案件併案,以其中最早提出訴訟的Jim Obergefell為名,統稱為 Obergefell v. Hodges (奧貝格費爾訴霍奇斯案)。而Obergefell這個名字,在美國婚姻平權的歷史中,日後註定會被不斷、不斷的提到。
今年48歲的Obergefell,在歷史性的一刻正在法院,聽著法院廣場上集結的群眾唱著美國國歌。「在那一刻,我感覺到我比之前更像是一個平等的美國人」
他的先生,John Arthur,也在場陪著他,但是是以一種特別的方式:在Obergefell手上有兩個已經焊在一起的婚戒,一個是他的,另一個是Arthur的。幫忙焊接的朋友在戒指內側刻了一個凹槽,裏頭裝著Arthur的一部分骨灰—John Arthur,已經在2013年10月,因肌萎縮性脊髓側索硬化症(ALS)過世。
「我將這視為我對John的另一個承諾」 他告訴時人雜誌:「我們為了彼此展開了這場戰爭,如今為了他、為了我們的婚姻,我完成了。」
要知道他們當初為何提出訴訟,要從他們特別的婚禮開始說起。
死亡證書上的未亡人:對關係的承諾
在結婚前他們已經是長達20年的伴侶了。在這20年間,他們曾討論過結婚,但都沒有嚴肅看待。他們不希望結婚只是象徵性的,而是希望能有實質法律上的意義,就像他們的異性戀朋友婚姻一樣。
他們是在2013年六月底時步入婚姻殿堂,當時Arthur已因ALS臥病在床,且病情急轉直下。促使他們舉辦婚禮的原因是2013年6月26日美國最高法院在美國訴溫莎案(United States v. Windsor)中,推翻了《婚姻保護法》(DOMA)中歧視同志婚姻的條文,也使美國同性伴侶若能合法結婚,則享有和異性婚姻相同的平等權利,如稅收減免、社會保障及醫療保障等福利。
「John當時已經在家中接受安寧療護了,」Obergefell回憶起當時的景況:「我們知道判決即將出爐;因此我們緊靠著彼此,在電視機前等待著。當宣布的那一剎那,我立刻探過身去擁抱他,親吻他,然後就跟他說:『我們結婚吧。』」
淡藍網2013年的報導,詳細說明了這一段過程:
『但對他們來說,結婚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,因為他們所在的俄亥俄州在當時明令禁止同志結婚,而前往其他州結婚也很困難,因為 Arthur患ALS 的緣故,失去行動和說話的能力,嚴重時甚至無法呼吸,所以幾乎無法出遠門。
他們倆人對紐約州、加州、華盛頓州、馬里蘭州等同志婚姻合法化的州份進行對比後,最終選擇了距離相對較短、註冊婚姻等待期只需48小時的馬里蘭州。
通過親戚、朋友、同事的資助以及一些人士的捐款,他們籌集到租用醫療運輸機的費用,當地醫療機構表示願意免費提供救護車送他們去機場。
2013年六月底,Obergefell獨自飛往馬里蘭州巴爾的摩登記並領取結婚證,數小時後飛回俄亥俄州辛辛那提。 48小時後,他們的婚姻關係生效,兩人登上前往巴爾的摩的飛機,同行人士包括一名攜帶兩箱急救藥品的護士以及Arthur的阿姨。
當天上午10點39分,飛機在巴爾的摩降落,兩名飛行員走出機艙,這意味著當前這架飛機完全屬於馬里蘭州。之後,Arthur的阿姨在機艙內為這一對男同志伴侶主持婚禮,引導他們許下誓約、交換婚戒。自始至終,Obergefell一直握著亞瑟的手。』
當然他們沒辦法蜜月旅行。他們結婚數天後,一位老鄰居將他們的狀況告訴Al Gerhardstein,一位當地的人權律師。
「我馬上知道他們會有問題」 Gerhardstein 律師說道 「而我知道他們大概沒有想到—誰會在結婚之後想到死亡證書這件事?」
Obergefell 與Gerhardstein後來見面了。Gerhardstein告訴他,在俄亥俄州不只同志婚姻是違法的,而且他們在馬里蘭州的合法婚姻也不會被認可。
「他抽出了一張空白的死亡證書和我說 『你知道,當John Arthur去世時,俄亥俄州政府將會說他是未婚的,而你的名字將不會在未亡人(surviving spouse)的欄位上出現』」Obergefell說 「於是我和John決定提起訴訟」。
Gerhardstein律師告知他們需要一份(命令性)禁制令保障他會在死亡證明書上被列成配偶。數天後他們發起訴訟了。一位聯邦法官做出有利他們的判決,這個決定當時引發不少爭議,甚至一位心生不滿的公共州立法者發起了對該名法官的彈劾。
Arthur在數月後去世。他們在法律上獲得的初步勝利並非只是理論上的:Obergefell 的名字的確在死亡證明上被列為未亡人。但是接下來俄亥俄州政府上訴到高等法院,對此提出不服,而如果州政府成功,官員將能重新核發一份上面沒有Obergefell名字的死亡證明。
高等法院後來宣判州政府勝訴,但Obergefell再接再厲繼續上訴到最高法院。如果最高法院不站在他這邊,那麼新的–他被除名的–死亡證明很有可能會重新核發。
從2015年4月最高法院開始聽取證詞,到6月底做出裁決,關心婚姻平權議題的支持方與反對方莫不屏息注意發展,但是對Obergefell而言,整個判決有更私人的意義、關乎他和Arthur在一起的20年。
在一起的日子
他們經常彼此開玩笑說,他們是「『三』見鍾情」。
在1990年代早期,當時Obergefell才出櫃不久,辛辛那提大學旁有一間叫 Uncle Woody的酒吧,他們在那裏透過共同朋友的介紹而相識。初見面—沒有火花;第二度也在那裏見面—沒有火花。直到他們第三次在一位共同朋友的跨年夜派對上,兩人在香檳開瓶的那一剎那陷入了愛河。。
「那個時候我就是去參加新年party,然後就再也沒有離開過了。」Obergefell回憶著:「他的幽默感、他的魅力、他的寬宏大量都讓我如此著迷;他總是能逗我發笑,而且他真的很體貼。」
1990年代是個和現在完全不同的時代。「我們從來沒想過我們有生之年居然能夠結婚。」Obergefell坦承。
Arthur是Obergefell第一個認真交往的男朋友。Obergefell在北俄亥俄州天主教家庭長大,是六個小孩中最小的。他在20好幾十才和家人出櫃,當時他母親已經過世,他最先告訴他的大姊:他打電話和她邀約晚餐,並說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和她討論。
他大姊,Ann Hipper 回憶道:「我孩子跟我說『舅舅一定是要告訴你他是gay。』」
當他們共進晚餐時,Obergefell握住姊姊的手說:「我要告訴你一件事情」
「什麼事?」他姐姐問:「你要說你是gay嗎?」
Obergefell 當場愣住了。
「我不會在意這個的」他姊姊告訴她 「那就是你」
他的其他家族成員也同樣的鎮定,不感意外。
Arthur過得比較不輕鬆。他的母親和兄弟接納他的身分,但和Arthur關係緊張的父親,數年後才得知他是同志的事實。
「當我父親終於可以面對時,我想事情已經好轉」 Arthur的兄弟 Curtis說。
Jim與John,John與Jim,他們分不開。在約會不久後他們便同居。他們在IT諮詢與客戶關係經理的數間公司中同事過,有時他們的辦公桌只隔幾呎而已。他們重新修復老房子、買當地畫家的畫裝飾。Obergefell是較嚴肅與理性的那位。Arthur,如同他的兄弟形容的,整個人「充滿魅力」,而且有嘲諷的幽默感。
2011年冬天的某一日,Obergefell注意到Arthur的左腳在走路時直接拍擊地面,然後他開始會跌倒。對他而言要進入他們的小福斯汽車變成相當困難。當他們向家庭醫師就診,醫師轉診一位給神經學家。診斷是:ALS。他們再問了別的醫師,答案還是:ALS。
「了解那代表什麼意思」Obergefell在訪談中哽咽的說 「是讓人絕望的」
隔年夏天,Arthur開始用拐杖走路,不久後拐杖換成助行器,助行器換成手動輪椅,手動輪椅再換成電動輪椅。他們再也無法住在原本兩層樓的房子,而搬到辛辛那提越萊茵區的一樓公寓。
2013年初,Arthur已無法行走只能臥床。居家照護也開始了。Arthur從來不生氣。他從不問「為什麼是我?」Obergefell打點一切。
「當我看到他能這麼好的去面對」Obergefell流淚說到,「我很難去生氣」。
然後他們結婚了。他們的婚姻只延續了3個月又11天。
Obergefell 現在仍住在原本的公寓,他們收集的畫作幾乎占滿每寸牆面空間。Arthur也在這裡,他的骨灰被裝在一個盒子中,藏在安全的地方。在某個時間點,Obergefell會將Arthur的骨灰撒在北卡羅萊納州外岸—那裏他們有棟房子的水中,但是他現在心理上還沒準備好。
對於成為公眾人物,Obergefell覺得既陌生卻又興奮。對他而言,最重要的意義是 「為了我曾許下的承諾持續為John奮鬥,讓John繼續活下去。這是我保護他與榮耀他的方式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