SongYY說明:
2月底媒體刊登了中市家長檢舉國健署網站「性福e學園」中關於口交的內容不適當,按媒體報導,家長的立論大致上有兩個方向:一是認為內容有誤導之嫌,「應說清楚可能導致傳染病等的後果,否則青少年真的以為只要『洗乾淨』就可以為所欲為。」,二則是認為讓青少年學習肛交、口交實在太早,並不恰當。在新聞披露後,國健署已緊急將「性事先修班」單元內容完全撤下。然而蘋果日報在網站上刊登未撤下前的內容截圖,恰好可用來看看,家長的指控是否屬實。
在截圖中,我們明顯可看到,原文全句是『很多人認為口交是很不衛生的,但基本上若對方無患有傳染性疾病,則口交前男性將陰莖清洗乾淨,是不會不衛生的』,由此可見,原本的網站內容中確有提及疾病傳染,並未像投訴家長所言,沒有提到傳染病的問題。而且如報導中衛福部的回應,網站的另一單元「知識補給站」其實有非常多性傳染病的介紹。由此來看,家長的投訴、媒體的下標,似乎都有斷章取義之嫌。
而至於青少年學口交究竟會不會太早?恰不恰當?這個問題各方觀點不一。但去年11月中國刊登的一則報導《性教育,誰沒準備好》提供了很有趣的觀察:當家長、老師覺得青少年不該太早接受性教育、想用防堵的方式杜絕相關資訊,實際上或許從青少年早已透過其他管道知悉;當成人覺得青少年還沒準備好面對性或性教育,或許同時沒有準備好的是成人自身。
性教育網站 竟po「口交不會不衛生」
2014年02月28日 蘋果日報 鄭敏玲╱台中報導
台中市一名林姓家長近日發現,衛福部專為青少年設計的性教育網站「性福e學園」(http://www.young.gov.tw/home.asp),對於性行為以及口交等相關訊息形容得太誇張,痛批文中刻意強調「只要口交前,男性將陰莖清洗乾淨,是不會不衛生的」。他批評此文有誤導之嫌,「應說清楚可能導致傳染病等的後果,否則青少年難免有樣學樣,真的以為只要『洗乾淨』就可以為所欲為。」
有傷口恐染病毒
林姓家長說,該網頁內容不斷強調肛交和口交可以達到高潮,甚至掛保證表示「只要口交前,男性將陰莖清洗乾淨,是不會不衛生的」,他怒斥,讓青少年學習肛交、口交這些性行為未免太早了點,且會導致身體傷害或傳染病等問題,但卻都未說清楚,真的很容易誤導青少年。
台灣婦產科醫學會理事長李茂盛表示,「愛滋病或梅毒,即使性器有洗乾淨,但性愛過程中太刺激恐導致咬傷或黏膜破皮等,病毒就有可能趁虛而入,「對於青少年的性教育還是要盡量說清楚比較好。」
衛福部副署長孔憲蘭解釋網頁內容主要是回答青少年對性的疑問,並非刻意強調口交到底衛不衛生。性知識或性安全問題在網頁其他部分都說得很詳細,家長最好能陪著孩子一起邊看邊討論,更能達到性教育的目的。
新聞出處:http://www.appledaily.com.tw/appledaily/article/headline/20140228/35669733/%E6%80%A7%E6%95%99%E8%82%B2%E7%B6%B2%E7%AB%99%E7%AB%9Fpo%E3%80%8C%E5%8F%A3%E4%BA%A4%E4%B8%8D%E6%9C%83%E4%B8%8D%E8%A1%9B%E7%94%9F%E3%80%8D
性教育,誰沒準備好
2013年11月20日 中國青年報 記者 陳卓
雖然提前把“教材”研究了好幾遍,但當走進教室時,心理健康老師張林曉還是有些底氣不足。在接下來的40分鐘裏,她要講解一個看似簡單的問題——“我從哪裏來”。臺下坐著的,除了一群身穿校服的小學三年級學生,還有從當地各個學校趕來聽課的老師和校長。
這是濟南市歷下區準備在全區推行的性教育課中的一節。雖然自稱“臉皮很厚”,但張林曉還是擔心,在講解精子和卵子結合時,孩子們萬一提出“精子是怎麼進去的”這樣的問題,自己不知道如何回答。
但實際上,這樣的擔心並沒變成現實。
利用一本叫做《小威向前衝》的繪本作教材,張林曉告訴孩子們,那顆叫做“小威”的精子在一次“遊泳比賽”中戰勝了3億個同伴,率先到達終點。這時,身邊一個小男孩兒悄悄問這個扎著馬尾辮的老師:“老師,我知道小威的同伴不是3億個,而是50億個!”
“我聽說每分鐘都產生好幾億呢!”聽到提問,坐在前排的一個小男生立馬插了一句。
“我聽說小威的同伴們會在48小時內陸續死去!”剛才提問的那個男生不甘示弱地補充。
“提到性教育,我們總覺得孩子們接受不了,但實際上,接受不了的往往倒是我們大人。”作為幫助濟南市歷下區設計性教育課程的專家,北京林業大學性與性別研究所所長方剛評價說。
只有對性的神秘、好奇,才會帶來問題
就在張林曉的性教育課開講前,當方剛把這個話題在一次培訓中帶給當地的200多名班主任時,“大人的問題”在培訓現場被清楚地展現出來。
在從10月25日開始的持續兩天半的培訓中,這位性社會學博士毫不避諱地向班主任們解釋,為何在向學生展示異性的身體圖片時,不要籠統地使用“生殖器官”,而要準確地使用“陰道”、“陰莖”等“性器官的名稱”。當提到要及時向學生講解月經和遺精的相關知識時,這位大學教授還有板有眼地學了一段涉及這個問題的談話。但是,這個企圖活躍氣氛的舉動並沒有得到響應,臺下的老師大多依然保持著低頭的姿勢。
“我們學校學生都特別單純,可能不需要這些。別本來沒早熟,聽了以後反而早熟了。”一個小學班主任在開講前小聲表達著自己的憂慮。過了一會兒,她又扭頭看了一眼同伴,試探著問:“即使講,內容也不能太直白吧?”
一個班主任甚至直接提出自己的擔憂:“要是給學生看了異性的身體圖片,他不滿足,再去弄其他的圖片咋辦?”
“關于性的東西,難道你不講,他就不會從其他地方接觸到了嗎?”面對老師的擔憂,方剛反問道。
從今年年初,他帶領一個包括大學老師、中學老師和幾名中學生在內的團隊,編寫了一套有108個教案的《中學性教育教案庫》。濟南市歷下區就是這套教案庫選取的首個試點。
這是中國目前眾多關于性教育的嘗試之一。在北京,首都師范大學性教育研究中心主任張玫玫大約5年前就和北京市教委合作,進行“中小學性教育大綱”的課題研究,目前全市共有50多所中小學參與其中。而在深圳,2003年就曾編寫過一部性教育的教材,負責編寫這套教材的深圳市計生服務中心主任陶林告訴記者,目前正在籌劃出版第二版。
在眾多推動者中,方剛算得上是觀點前衛的一個。在他的教案庫中,他不僅為學生們準備了“認識身體”、“愛情觀”這樣的話題,還有更直接的“性,我們準備好了嗎?”“是否做愛,需要溝通”,等等。甚至,他還主張通過課堂討論,讓學生更全面地認識色情品、少女援交以及艷照現象。
“我可不是讓孩子們去看黃片,而是讓他們在了解各方面知識以後更好地做出選擇。”在方剛的教案設計裏,講解色情品時,老師會展示國際社會對色情品或支持或反對的不同聲音,引導學生站在各種立場展開辯論。
“我們總說中學生不思考,這不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嗎?給他們知識,讓他們成長。”說著說著,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急促,“當把各種爭論都了然于胸的時候,學生還會把色情品太當一回事兒嗎?我覺得不會。無論看還是不看,這件事情的影響有那麼大嗎?”
“只有對性的神秘、好奇,才會帶來問題。”面對老師們的擔心,方剛幾次提到。
他提到,早在2010年發布的中國青少年生殖健康調查報告就顯示,我國未婚青少年中,約有22.4%曾有性行為,但其中超過半數在首次性行為時未使用任何避孕方法。在沈陽的一家醫院裏,醫生甚至發現一個“梳齊耳發,滿臉學生氣”的16歲女孩兒,一年好幾次來醫院做人流手術。
面對醫生做好避孕措施的提醒,這個女孩兒疑惑道:“做人流都是無痛的,沒覺得傷害身體啊,這不就是避孕嘛。”
在方剛的培訓課堂上,一個教初一的男老師在課間告訴記者,在他執教的班級裏,甚至有一個長相漂亮的女生晚上外出不歸,學生中有傳言“是去援交了”。
如何處理這些問題,那名男老師並不知道。但他早早地就把自己的困惑交給了培訓主持人。而後面兩天的培訓,他把名額給了同校的一個女老師,計劃讓女老師以後和自己合作,一個負責給男生講,一個給女生講。
“我明天可以去,但必須講嗎?我不會講啊!”這個不到40歲的男老師給記者展示了女老師回復他的短信。
性教育不是出了問題再講,而是越早開始越好
其實,對于坐在臺下的老師而言,“不會講”是一個普遍存在的擔心。
“孩子以前從來沒有接受過這些,現在給他們講,還不得炸了鍋啊。”一個小學六年級的老師說。另一個打扮時髦的小學女老師告訴記者,雖然目前針對未成年人的性侵犯案件頻現報端,但在她所在的學校,預防性侵犯的知識並沒有被單獨強調,而是“和安全教育一起講的”。在深圳,計生服務中心的陶林也發現,當三年級的小學生被問及“文具店的男老板把兩個小女孩帶到無人的樹林中會發生什麼”時,大多數給出的答案是“吵架”、“打架”、“綁架”、“殺害以後把器官賣掉”……很少有人意識到可能會被猥褻。
作為北京市中小學性教育大綱總課題的負責人,張玫玫理解老師們的顧慮。在大綱設計之初,她曾設想把關于異性身體的展示和講解安排在小學五六年級,但發現上課的時候男生女生都低著頭不敢看,甚至還有人羞紅了臉。于是,這門課程的開設時間被不斷提前,最終發現,當面對小學一二年級的孩子時,這樣的問題不復存在。
“這個年齡的孩子還沒有受到成人社會的影響,不會出現‘談性色變’的情況。”張玫玫解釋,“性教育不是出了問題再講,而是越早開始越好。”
實際上,在濟南,當性教育課程真正在學校開展時,人們才發現,這個至今仍然讓有些成年人聞之色變的話題,對于孩子們來說,其實並不顯得太早。
10月28日,當張林曉還在準備她的性教育課程時,另一節針對小學六年級學生的性教育課程正在進行。
這節被取名為“莫名我就喜歡你”的課程,主要幫助學生處理青春期的兩性關係問題。看起來,當老師要求男生女生站在臺前互相拉手捏肩時,孩子們會因為羞澀而對異性同學故意加大力氣,而當老師在黑板上寫下課程名稱時,後排一個個子不高的男生還悄悄問同桌:“莫名是誰?”
但是,當老師讓學生們偷偷把橡皮丟進一個寫著“Yes”和“No”的信封,來表示自己是否有暗戀對象時,在這個有著45名學生的班級裏,寫著“Yes”的信封中收集了27塊橡皮。
而據講授這節課的老師康悅介紹,這還不是她在這個信封中收到橡皮最多的一次,最多時數量會超過30個。
“我們總覺得孩子接受不了,其實不是孩子有問題,是我們自己心理有問題。”當地一直進行性教育推動工作的歷下區心理教研員馬莉告訴記者。
在方剛的培訓課堂上,為了打消老師們對孩子接受不了的擔心,他提起了一個聽起來像是笑話的例子:一個小學生問父母,我是從哪裏來的,父母像大多數人一樣回答,撿來的。後來,小孩偷偷寫下:“我爸媽真可憐,好像好久都沒做愛了。”
臺下終于出現了零落的笑聲。
性教育這個東西出錯太容易了,做好太難了
“感覺有很多是被派任務來的,有人打著哈欠,有人幹別的,該笑的地方沒人笑,該記筆記也沒人記。後來我越講越沒精神。”講完第一天的課程,方剛直截了當地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。
實際上,這恰如性教育的現狀——雖然有不少推動者在努力,但並不總能得到人們熱情的響應。
從北京出發之前,方剛得到的消息是,兩天半的時間裏,將有超過1000名老師參加培訓,那將是歷下區所有中小學的班主任。但是剛下火車,他就被告知,1000人的培訓被改成了200人——全部班主任的培訓改成了部分班主任參加的輪訓。
但這樣的改動並沒有讓方剛太過介意。因為這次在濟南獲得區教育局支持的性教育推廣,對方剛來說已是遇到過的最高級別了。在此之前,他在南方一座城市裏同樣預計耗時兩天左右針對老師的培訓,在拖了將近兩年後,最終變成了一場專題報告會。
張玫玫也告訴記者,雖然作為一個科研課題,北京市的性教育大綱設計目前得到市教委的支持,而且加入課題的學校實際運行情況也“相當不錯”,但對于這項課題結束後是否能得到教育局下發的一紙公文,在全市范圍推廣,她還沒有把握。“這得看領導的想法,有時候換個領導就換一種想法。”張玫玫笑了笑說。
就在2011年,當課題研究的階段性成果——一本叫做《成長的腳步》的書推出時,因為裏邊詳細講解了精子和卵子的結合,並提到性交的過程,而被認為是“淫穢黃色作品”。為此,北京市教委專門召開新聞發布會,澄清這本計劃當年9月份在北京定福莊二小試用的書,“並非北京市的試點教材”,“僅僅是一項性教育研究課題的中期成果”,而且,“北京市目前沒有性教育教材的編寫、試點、推廣計劃”。
“那只是男女摟抱在一起,關鍵部位還蓋著被子呢,如果這種圖片都不能放,那怎麼跟孩子講解什麼叫性行為,什麼叫強姦,性教育還怎麼做?”提起這個事情,深圳市計生服務中心主任陶林有點激動。
而他負責編寫的那本性教育教材,也曾因為頁末附有患性病的生殖器圖片,而遭到家長投訴。這本被定位為“讀本”的書,初版印的兩萬冊,用了4年時間依然沒有賣完。
“性教育這個東西出錯太容易了,做好太難了。”一位在北京堅持了3年性教育的小學校長告訴記者。
其實,如果追溯起來,“性教育”被正式提出的歷史,並沒有人們想象的那麼短。1988年,原國家教委和計生委就聯合發出了《關于在中學開展青春期性教育的通知》。而在2012年由教育部修訂後發布的《中小學健康教育指導綱要》中,也要求學校開展包括“青春期教育”在內的心理健康教育。但這並沒有給性教育的尷尬境地帶來多少改變。
“教育部不能直接管中小學,中小學歸各省區市教育廳管,在這個行政體制下,沒有一個官員或者老師願意冒這個險,何必呢?”中國人民大學性社會學研究所所長潘綏銘在接受媒體採訪時分析,“開展性教育的學校,都是憑著老師的積極性,校長的責任感,體制上沒有保障。”
作為其中一名“有積極性”的老師,同時擔任濟南歷下區教師進修學校副校長的馬莉告訴記者,大約3年前,由于自己的孩子即將上小學五年級,她越來越感覺到性教育的重要性,並準備到上海去聽一次與此有關的講座。當她向教育局相關負責人申請帶上兩名心理健康教師一起去時,卻得到了否定的答復。因為領導表示,如果再找其他老師就必須由教育局出面下發公文,但“總不能把性教育直接寫進公文裏吧”。
“別人看見前面是條河,往往就在河這邊觀望,考慮是趟過去,還是坐船過去。但我不是,我看見前面有條河,脫鞋就往裏走。結果發現水根本不到膝蓋。”馬莉如此總結她當時的狀態。
而當記者問及濟南的性教育推廣是否會中途夭折時,這位瘦瘦的女老師沒等記者說完,就斬釘截鐵地說:“我們歷下區不會做這種事情。”稍微緩了口氣,她又補充道:“雖然我沒有面對面向領導匯報過我們在進行的性教育,但所有的通知、圖片,領導都會看得到。領導到現在還沒找我談,沒說不行就代表行。”
新聞出處:http://zqb.cyol.com/html/2013-11/20/nw.D110000zgqnb_20131120_2-09.htm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