作者:sm101010(男男情慾作家、男X男星座全集作者)
我:「我以前唸書的時候,是那種會在床頭畫記號的人。」
友:「畫什麼記號?」
我:「就是跟一個人上床就在床頭畫一槓,五個就一個正字。」
友:「這種行為很少女!你以為你是魯賓遜嗎?」
我:「因為我想知道我到底什麼時候會集滿一百。不過可惜的是,集到九十幾的時候我自己忘了這件事,等到我想起來,已經是一百零二了。」
直到目前為止,我都不否認我年紀不小,而且也在江湖走跳多年的事實。但今年過年我跑去三溫暖遇到一件事情,多少讓我遭受到歲月的報應。
大年初二的三溫暖門可羅雀,原本我還以為團拜之夜會槓龜而回,還好遇到了一位急色大叔,大叔把我一把拖進小房間就上下其手。這位大叔一邊摸一邊幹,嘴裡也不停的讚美,「小帥哥身材真好……」既然有人讚美,我當然樂得當成過年賀歲吉祥話,一臉和樂融融的樣子。
直到大叔問了:「小帥哥幾歲啊?」我順口回答:「三十九。」事實上我不但不介意告訴別人我三十九歲,甚至還很享受那種說出我的年紀之後,對方讚嘆我保養有方的成就感。不過可惜的是當我話一出口,忽然小房間的空氣似乎凝結了一下,我看了看(位於上位的)大叔的表情,翻譯成口語大概是「原來你的年紀比我還大(很多)」。於是原本滿口吉祥話的大叔就這樣默默的幹到結束,兩人默默的各自去洗澡。
可能是為了平復大叔的怨念,不久之後我居然發揮超水準的電力,釣上一個帥氣小帥哥。可能是過年的時候格外令人對年紀敏感,所以主客異位現在身為大叔身分的我,開口問了小帥哥的年齡,小帥哥很爽朗的回答:「十九歲咧!你不介意我年紀小吧?」當然不介意!彷彿「愛情限時簽」的珊卓布拉克上身一般,隨著小帥哥每一次的抽插,我都覺得,啊!我的眼睛又更明亮了(又更明亮了!又更明亮了!又更明亮了……)。
小帥哥當然也順口問了:「那你幾歲?」「三十九。」不愧是爽朗的陽光小帥哥,也只是「Wow……」一聲就繼續幹,連停也沒停下來,很上道的完了事。完事之後兩人和樂融融抱在一起的時候,小帥哥忽然想起某事,「喔那這樣的話,你剛好比我媽小十歲說!」這次輪我感到空氣一冷,防衛心強烈的立即回說:「那你媽很早婚吧?」「喔沒有喔,我媽生我的時候已經二十八歲惹。」
此時我多少可以感受到剛剛那個大叔的心情,說是現世報也不為過。
今年夏天是我當同性戀的第二十三年——當然這句話大有問題,撇開所謂當不當的問題不說,我不是同性戀之前,我又是什麼呢?
總之,那年是一九八七年,那個時候的世界跟現在大大不同,但我可不想走悲情路線,又不是在演「孽子」,事實上正相反,那個時候的世界非常好玩。
當時並沒有所謂未滿十八歲不得出入不當場所的規定——這個條文是一九九○年郝柏村當行政院長之後才頒佈的命令,因此我週末可以換上鮮黃挖背背心就跑去跳舞釣人,玩到開心再回家。更棒的是,相較於現在我一週得花接近十個小時運動,那個年頭因為沒有什麼健身房,所以只要敢穿背心的人,通常就可以被列入運動型行列,生活多麼簡單。
當時週一到週五下課之後我會去南陽街K書中心唸書,唸到一半就會跑去二二八公園釣人(怎麼又是釣人),從一九八六年起,那裡就已經叫做二二八公園,雖然大家當時還是習慣稱呼那邊為新公園——不,當時的噴水池裡頭就沒有蓮花了,我說過,又不是在演孽子。
那一年瑪丹娜已經出了第三張專輯「True Blue」,深具天后架式,她剛跟好萊塢壞小子西恩潘結婚,沒有人看好這段婚姻,也沒有人會想到西恩潘在二十二年之後會因為演出「自由大道」獲得金像獎。
那一年有一個來自澳洲,叫做凱莉米諾的小女生唱了一首「I should be so lucky」紅遍全球,但沒有人想得到在二十三年後的今天,她居然還在歌壇屹立不搖。
但不管什麼年代,少女們基本上都沒有太大改變。
現在在甲板、撲浪上面的月經文,在沒有網路的時候照樣以口耳相傳的方式以訛傳訛。「異男忘不忘」、「真愛存不存在」、「一零玩多了會不會變鬆」……
前面的幾個問題我保留翻白眼而不答的權利,對最後一個問題我實在不吐不快——這幾年我跟我爹一起住,老爹因為年邁而不時便秘,所以萬一拉得出來必塞馬桶,只要塞馬桶老爹就會立即裝死七早八早關燈上床睡覺,等我下班回家通馬桶時吸把吸出來的東西,足以令人一邊飆髒話一邊思索,「這直徑起碼也有六公分,我三年也遇不到這麼大的屌,變鬆?太小看括約肌了吧!」
不過,這個年代跟以往的年代當然大有不同。以前要跟好友出櫃是一件大事,通常場景會是在一個昏暗的咖啡店或者酒吧,你得鼓起最大的勇氣跟你的好友說:「我……我要告訴你一個祕密……我……我是同志。」在正常的狀況下,對方必須感性的握著你的手,眼眶含淚的說:「噢……」至於之後對方會不會跟你疏遠,則是另外一則故事。
而現在我敢說,要是我再這麼走悲情的告訴朋友:「我……我要告訴你一個祕密……我……我是同志。」鐵定我會得到這樣的回應:「拜託我早就知道了。」或者,「有眼睛的都看得出來吧!」
我深深覺得這是一個很大的進步,因為這表示同性戀從以前的「根本不是一個議題」,到現在不但可以端上台面,甚至拿來開開玩笑也無傷大雅。
不管輕盈或沈重,這樣的改變讓人從沒有選擇變成有所選擇,從能不能做自己,到要不要做自己。
或許二十多年的同志生涯相對於很多人而言並不算長,我也不足以代表中生代的男同性戀發聲,但是我的確從匆匆的時光中看到了一些變化,這些變化當然與大環境有關,但也是很多人一點一滴累積的結果。同志諮詢熱線在其中扮演推手的力量,功不可沒。
在這兩年熱線募款晚會中,我最喜歡的片段多是老師或父母站出來的感人片段,這或許代表我們對這個世界友善的渴望,而在晚會的這個時刻,凝聚了能量,也成為一種可能性。
每每在這個感人的時刻,我總是想著,或許將來真的有一天,真的會有一個理想的世界。這個理想的世界是由前人開始累積,現在我們也還在努力,將來有一天,也許真的可以實踐。
本文原刊載於:2010/7/12熱線晚會部落格
http://blog.yam.com/hotline/article/29492807…